「容仙,早啊。」帶著她最愛的香水百合,熟練的插上一旁的花瓶。
「星伊,今天天氣很好。」容仙坐起身看著窗外的蔚藍。
「是啊。」走到她身邊,星伊坐上床輕輕的抱住她「像妳一樣呢。」
「我?」
「雖然妳總是在雨天出現,卻又帶給我滿滿的光彩。」星伊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,淡淡的髮香、微微的花香以及⋯濃厚的藥水味。
「是嗎⋯」容仙轉過身,盯著星伊的眼睛看。
「嗯,第一次見面,妳跑到雨中淋雨的樣子,就是那種感覺。」就像一片烏黑中燦爛的存在。
「嘻嘻!妳也是啊。」
「嗯?」星伊好奇的看看容仙。
「一頭銀髮,佇立在門前伸出手接住雨滴的樣子,很美。」容仙閉起了眼睛,回想著當時如畫的場景「當時⋯感覺時間就像靜止一樣。」
星伊收緊了抱住的雙手,卻又不敢太用力,深怕懷裡虛弱的人,會因為自己而難受。她不知道的是,星伊此刻也希望時間能停滯不前,這樣⋯就不會害怕失去與否,不用面對可能的悲傷。
「容仙⋯遇到妳,我不後悔。」
「星伊。」
「嗯?」
「可是我好後悔⋯遇見妳。」
「⋯⋯」星伊沈默了許久「⋯是嗎。」帶著苦澀的語氣。
「⋯⋯⋯⋯⋯⋯⋯⋯」背對著她,卻能聽見她堅定卻又心碎的語氣。
⋯⋯⋯⋯⋯⋯
「也是,我們才見面三次而已,我這樣⋯很奇怪吧。」星伊不敢也不肯放開手,卻又如此說道。
「嗯⋯是啊。」容仙抹了抹臉上的雨滴。
「真的很抱⋯⋯」星伊感覺到牽著她的右手,有股很強的拉力⋯
「容仙!容仙!妳怎麼了!容仙!」
⋯她閉上眼,昏了過去,星伊一把背起她,跑到了醫院。
「不好意思!我朋友她昏倒了,請問有人可以現在為她看診嗎!」星伊激動的衝向急診室。
「她的名字是?」護士問著。
「金容仙!」星伊著急的回應,此刻只想知道容仙的情況。
「她是朴醫生的病人,這邊馬上幫妳安排。」
「好的,再麻煩妳了!」將容仙放到病床上,並跟了上去。
「醫生她、她、她怎麼樣了?」
「別激動,她經常這樣。」主治醫生熟練的處理著。
「經⋯常?」
「她⋯有惡性腦瘤。」
「什麼?」星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一個月前才動過刀,還在觀察狀況。」醫生動著筆記錄。
「⋯⋯」星伊心想,難怪那一個月,總是沒見過她,難怪之後再見到她,會瘦了那麼多。原以為她只是剛好有家人住院,沒想到是她本身生了病,還是惡性腦瘤「她⋯會好嗎?」
「要看腦瘤的擴散狀況,上次開刀滿順利的,恢復情況也不錯。」
「是嗎⋯⋯」
「我們會盡我們的全力的。」
一時之間太多的東西灌進腦袋,星伊無法完全的消化,但唯一確切的是,自己喜歡上的那女孩⋯
有著惡性腦瘤。
回到家,星伊躺在床上,紊亂的心境無法被夷平。
「答⋯⋯答⋯⋯答⋯⋯答⋯答⋯答⋯答⋯答⋯答、答、答、答答答答答答答答⋯⋯⋯」
又,下起了雨,星伊閉上了眼睛,聆聽沒有節奏的雨聲,漸漸的她睜開眼,走出了門外⋯
閉上眼
抬起頭
張開手
⋯任憑雨水肆虐的拍打著臉,雖著水流過的痕跡,煩亂似乎也跟在後面,一同流走。這天星伊下定決心,至少此刻,就當成自己還不知道這件事,她不想讓容仙覺得自己看她的眼神帶著同情或是憐憫。
不想要現在的關係,變質。
隔一天,星伊早早便趕去醫院,找了容仙的主治醫生。
「朴醫生,我知道容仙腦瘤的事,可以幫我保密嗎?」
「怎麼了?」
「總之,就這樣吧,拜託你了。」
「雖然不知道妳為什麼會這樣,但如果有難言之隱,那就幫你保密吧!」朴醫師笑笑的說。
「謝謝你。」星伊轉過身,準備離開。
「哦,對了,容仙昨晚就醒過來了。」
回過頭,星伊向朴醫師點了點頭致謝。
接連好幾個晴天,星伊除了陪著媽媽復健外,多了個行程⋯到容仙的病房外。打聽到容仙的房號是619,星伊每次陪媽媽復健後,就會到帶著帽子到門口站一會兒,聽著她和護士的對話。
「容仙小姐,怎麼每次看妳雨天都會跑出去?」
「因為我最喜歡雨天了。」
「真是的!常淋雨會感冒的。」
「我每次回來很快就弄乾了啊。」容仙停頓了一下「只有淋雨那種涼涼的感覺,我才能更深刻的體會到,自己還活著⋯」
「容仙小姐很勇敢,一定可以克服的!」
「嗯!我會加油!」
「對了,上次說的小星星呢?」
「上次好不容易和她見面了呢!」
「真的嗎?感覺如何啊?」
「她啊⋯主動牽起我的手!還說了喜歡我!」
「那不是很好嗎!」
「其實我很開心⋯可是卻不能表達。」
「容仙小姐別想太多啊。」
「至少⋯⋯等我身體可以常常出門,我才能好好回應她。」
「那就加油吧!」
每次的對話,都讓星伊更加確認容仙對於自己的喜歡,但最終⋯誰也不會屬於著誰,兩人只是,用著自己自認為的方式,守護、保護對方。
一天,又是飄雨的前夕,星伊例行的站在病房的外面。
「容仙小姐,快下雨了,我把窗戶關起來吧。」
「沒關係,開著就好。」
「我關小一點好嗎?」
「嗯⋯」
「容仙小姐今天怎麼感覺悶悶不樂的呢?」
「有個想見的人,可是今天,我卻無法去找她。」
和她相遇的第四場雨,是場彼此知道卻又不能談的戀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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